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？
不是轰轰烈烈，不是惊心动魄。
而是轻轻提起又放下。
但是说要了无痕迹，风平浪静又是不可能的。
即使是阿诚也不能伪装自己。
起码在这一刻他不能，怒气从心里深处伸出爪子揪住了阿诚的心神，那一秒阿诚的脑袋一片空白，他的手端着盘子，水纹荡漾开来，阿诚盯着水里的自己。
阿诚，你要忍！
与大哥对视的那一秒，一股疲倦袭来，阿诚不知道自己坚持的理由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，什么国破家亡，什么忍辱负重，什么守得云开见月明，阿诚通通都不想想。
他只想找一个柔软的地方，蜷缩在那里，裹住全身不留一丝缝隙，慢慢的冰凉的脚变暖，然后是大腿，肚子，手臂，直到全身都变得暖烘烘。
那个时候他一定是放松的，幸福的，没有爱，没有恨，只有那一刻的舒适。
那个时候一定有舒缓的音乐，没有歌词，没有人声，只有淡调曲和，悠悠扬扬。
但是可悲的是，在他无数幻想过的场景里，那张他梦寐以求的床，正是他面前的这张。
这里是大哥的私人住所。
里面的一砖一瓦，一墙一面，一物一景都是阿诚亲手布置的，尤其是这个房间。
阿诚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。
有些东西看久了连自己都要怀疑，这是真的吗？
"阿诚，"明楼知道阿诚误会了，他掀开被子，露出里面的景象，正如阿诚所料，里面躺着的是汪曼春。
不过是失血过多苍白无力昏迷着的汪曼春。
"她怎么了？"阿诚稍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。
"她被人追杀，她的处境不好，这个时候也只有我能拉她一把。"
"我知道，"阿诚答得有些苦涩，"我知道大哥不是无情之人。"
"请了医生吗？"
明楼摇摇头，"她谁也不信，没有办法我只能把她放在这里。"
阿诚不可置否，却什么也没说。
爱意与怜惜。
他爱这个女人，却怜惜我。
还是他爱我，却怜惜这个女人。
空空荡荡，脚步回响，明楼已经走远，留下阿诚和躺在他床上的女人。
阿诚仔细为汪曼春盖好薄被。
轻轻地退了出来。
关门的那一刹那，咔哒！
一声响隔开了两个世界。
里面一个汪曼春，外面两个爱也爱不得，恨也恨不能，分也分不开的男人。
傻瓜，汪曼春睁开眼睛，自叹一声，也不知道说的是谁。
那点叹气好像从门缝里传了出来，阿诚脚步一顿。
明楼在前面等他，"阿诚。"
阿诚，阿诚，阿诚，他总是这样叫他。
阿诚有片刻的失神，沐浴在阳光中的大哥是从未有过的温暖柔和，他看的这个方向，眼里带着笑意，是为了我还是里面的那个女人。
阿诚不能辨别。
"阿诚，"明楼再叫一声，没有不耐烦，声音还是那么平淡。
这一刻阿诚觉得无比心安。
